虽然这不是设想中的死亡,可是欧洲计划的确已经奄奄一息。一切都在威胁它的生存,摧毁它的士气,何况它所面临的困境还在不断地加剧。作为欧盟创始国之一的比利时,正在缓慢但不可避免地走向分裂。欧元区成员国希腊不得不向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求援,而德国选民也不想再为欧洲团结出钱。从荷兰到匈牙利,从芬兰经奥地利、法国,再到意大利,整个欧盟正在形成一股新的极右势力,它由国家的退却、人们对伊斯兰教的恐惧和对欧盟及全球化的拒绝混合而成。
这是欧盟需要面对的艰难时刻,尤其是欧盟缺乏有能力的政治人物来重新赋予欧盟意义和雄心,欧洲公民也不只是对欧洲漠不关心,他们开始抵制欧洲选举。因为欧洲变得太多样、太复杂、太遥远,不可理解,现在只是让他们感到厌倦和抵触,总之毫无热情可言。
欧盟建立的新机构本该让人们更加了解它的运转。设置了总统和外长职位之后,欧盟终于有了对外的面孔,可是这位总统行事过于谨慎,以至于大家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而那位外交事务高级代表仿佛就是因为没有经验才被选中。各成员国领导人不仅懂得如何让欧盟新机构不碍手碍脚,还通过给欧盟委员会选一个能力太差的主席来削弱欧盟委员会的地位,从而不得不把控制权交给他们。不管是好是坏,欧洲的推动力不再来自欧盟委员会,而是来自27位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组成的欧洲理事会。跟以往相比,欧盟现在不是由一个超国家的执行机构在领导。决策的制定主要是各国政府讨价还价的结果,选民没有任何影响力。欧洲没有可以给欧洲公民做出解释的明确的领导人。民主方面的缺陷也愈加明显,使危机不断激化,却不见有人、有议题、有决策或社会力量为重振欧盟而努力。形势极其严峻,而且如果葡萄牙和西班牙遇到跟希腊同样的问题,局势还会继续恶化,货币联盟失败的假设就有可能成真。情况的确极为不利,可是欧洲分裂的倒计时真的开始了吗?
回答是否定的,理由有四个。第一个理由是欧洲如果分裂,欧洲人损失太大,所以欧洲不会分裂。没有人希望重新回到过去欧元诞生前竞相贬值货币的状态。没有人能从单一市场的灭亡中获益。27个国家没有一个分裂出去后反而比在欧盟里更有影响力,因为本世纪的重要角色将是规模巨大的超级大国,欧洲的民族国家根本没有足够的规模与之抗衡。
欧洲人不能没有欧洲,欧洲不会分裂的第二个理由是欧洲恰好在危机来临之际重新找到20年都没有找到的对手和路线图。过去它曾经团结起来对付苏联,并且在战后的统制经济中将各国组织起来。苏联的解体使欧洲失去了一种对联邦制的威胁,自由主义的胜利使它丧失了存在的理由,因为世界市场会更好地治理欧洲。但是新兴国家开始带来跟过去一样严峻的挑战,想让俄罗斯变温顺的努力也宣告失败,这使得欧洲重新需要一种公共力量,一种协调并扶持欧洲经济的工具。
为此欧洲成立“经济政府”的禁忌随之消失,与此同时,欧洲的政策又开始倾向于国有化。制定共同经济政策和共同工业政策的想法重新活跃起来,慢慢地逐渐被人接受。同时,欧盟和俄罗斯联邦也想在互补的基础上努力建立一种大陆秩序。
这是不要相信欧洲分裂的第三个理由,而第四个理由是当一切都仿佛无法挽回的时候,欧洲总能背水一战、绝处逢生。 |